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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明珍|光在院子裡移動:左營的眷村記事

發佈日期

2025年9月26日 星期五

更新日期

2025年9月26日 星期五

如果要為童年找一種氣味,黎明珍會說是「茉莉混著陽光的味道」。她把那段記憶寫進詩裡:南國的午後、鳳凰花、玉蘭與留聲機的鑼鼓點,像把家的輪廓慢慢刷出來。詩之外,是她口述的日常,一個以眷村為宇宙的成長場。


從小住在高雄左營,建業新村一帶。那裡原是日治時期日本海軍高級軍官的宿舍,房舍尺度寬闊,動輒一、兩百坪以上,前後院成列,與多數人對「擁擠、簡陋」的眷村印象大不相同。這種差異,正是她後來寫《光的院子:成長記憶中眷村的華麗與轉身》想說明的,眷村不是單一樣貌。

巷口常見將官的吉普車或黑頭車緩緩駛過,鄰居家中有勤務兵(班長)、司機服務;過年時,將軍夫人穿著旗袍在門口發壓歲錢。她笑說,若硬要用一個詞形容自家,「奢華」不在鋪張,而在生活感與尺度感的「寬」。


這份「寬」,也來自房子的身世。她家的基地在戰時遭美軍轟炸,原屋幾乎全毀;戰後政府無力大規模重建,醫生接手在此開診所,多年後丈夫整修,保留日式外觀,室內更新。院後仍立著一面挨過炸彈的女兒牆,青瓷花紋地板自民國五十五年鋪設至今完好,像一張活著的時間紙。

也記得日本人留下的工程感:紮實的地基與排水,連下水系統都規畫在前。左營靠港、風道順,老人長壽在她看來並不意外,「風帶著乾淨」是許多老家的共同體感受。


若把家族放進畫面,色彩就更濃了。外公外婆自山東遷台,父親是廣東新寧的客家子弟;父母在青島的英文補習班相識,方言不通,先用英文交談。抵台後,父親把外公外婆也接來,家裡常是三代同堂,在眷村並不多見的景象,也教會她察言觀色與體貼的節奏。


飲食把兩省味道綁在一起:母親的山東麵食、父親的客家釀豆腐,每逢節慶與鄰里互通有無,家常菜在巷口交換,孩子們也習慣了用味道認識他人的省籍與脾性。她說,這樣的日常,讓「互信與互助」不是口號,而是肚皮記得的事。


左營眷村的「華麗」,不只在房舍,也在人的姿態與眼界。她從小看長輩們處事得體、穿著講究,節慶禮數清清楚楚。那是戰後新秩序裡,一代軍眷努力維持的體面。這份體面,後來化成她職場上的敏銳與自信,也是《光的院子:成長記憶中眷村的華麗與轉身》想保留的精神標本。


但這份體面並未削弱眷村的親密。她記得串門子、借東西、彼此照看是日常;「夜不閉戶」與「標會」等互助方式,也在那個年代長出一套默契。許多事不必言說,鄰居的腳步聲已提前告訴你下一餐要多煮一碗。

比多數口述裡「擠、漏、窄」的四四南村,她的成長經驗等於提供了一個對照組:同為軍眷聚落,南北尺度、歷史脈絡與社會組成不同,長出的記憶與價值也就不同。她將之整理為一種敘事姿態:不否認艱困,也看見其中的優雅與秩序。



而一首詩,替這些影像收了尾。她在訪談裡輕聲朗讀,把那些植物、聲響與光影相互扣緊;詩行之外,是一個女子對地方的回望,不是為了懷舊,而是確認自己從何處學會了愛人、待人與過日子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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